女子遇婚变成“二奶杀手” 自称最高查过省级官员

 
Comment(s)打印 E-mail 南方都市报  2015-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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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芬记录调查婚外情信息的本子。[照片由受访者本人提供]

张玉芬记录调查婚外情信息的本子。[照片由受访者本人提供]

“行动队”

她传授跟踪经验、策划行动、鼓舞士气,在原配和小三大打出手时拉偏架

张玉芬不是她的真名。

所有人都称她张姐,包括她在艺术团里一起跳舞的朋友。她的真实姓名好像被人遗忘了。用化名是曾经采访过她的记者出的主意,因为她在媒体上越来越有名了,要开始保护隐私。

随着“二奶杀手”这个名号的传播,全国各地遭受婚外情伤害的人都找上门来。妻子占绝大多数,偶尔也有丈夫。故事情节千变万化,但诉求是类似的。一是情感上孤立无援,需要倾听、安慰和关爱。丈夫出轨,妻子的感受很难被外人理解,最后都是两个字——“离婚”。至于社会层面,“出了这种事情,社会表现得好像是我们女人错了”,张玉芬和很多妻子都觉得,一旦丈夫出轨的事情闹开,身边便会多出异样的眼光,“口水沫子都能把你淹死”。

另一方面是无计可施。她们想要弄清外面那个女人是谁,也想拍照录音取得证据。可她们缺乏手段,所以需要张玉芬的帮助,想要倚靠她丰富的斗争经验和娴熟的跟踪偷拍技巧。

张玉芬把这事叫做接案子。从2003年至今,向她求助的电话号码记满了35本小号的工作手册,平均小半年一本。这些小本子最初她用来记录求助者电话和案情简介,近些年也用来记生活琐事。

这个女“侦探”有太多的故事可讲。家暴殴打、自残自杀、硫酸匕首……大都异常惨烈。一些情节是她亲眼目睹,一些是听闻而来。她曾在电视节目里讲过一个片段,说妻子是教育局的教师,出轨的丈夫是邯郸某法院的副院长。张玉芬说:“丈夫、二奶、二奶的丈夫,还有二奶的哥哥,还叫了七八个男的,在法院门前把这个女教师痛打,打了几个小时,打昏死过去,还不放过,她都倒地了,什么都不知道了,还在打头,然后拽着头发把她拉到井盖边。大冬天的,周围人围得水泄不通,想着这个女的死了。”

对于这个片段,张玉芬向南都记者表示,她当时并不在现场,是听闻而来。既然没有在现场,这故事里的种种情节是否有夸大之嫌?很难有答案。或许正因为这个疑问,再加上张玉芬自己的描述渲染,一些人觉得她说的不能全信。

一个故事的当事人董女士向记者证实,她和张玉芬是如何在楼道里连守七夜,证实丈夫和情人的居所;两人如何辛苦向邻居、保安甚至第三者的丈夫索要证言,但后来证人被收买全部反水;以及法院弄丢了她们搜集的证据原件,丈夫制造虚假的欠条分割财产,等等。董女士也想告丈夫重婚。但重婚没告成,婚也离了,她跟张玉芬倒成了好朋友。

董女士说,张玉芬重义气。董的丈夫曾拿出40万元让她收手,但她拒绝,陪着董继续上法庭。

很多求助者也跟张玉芬成了朋友。她们相互理解、同仇敌忾,常在张玉芬的带领下一齐行动,追查第三者。张玉芬是这个群体的核心。她传授自己积累的跟踪、调查经验,组织策划行动,鼓舞士气。行动中欺骗是必不可少的,她们曾为了进入男人和情人住的小区,随手在街边拉了一老太太,塞了一百块钱,架着她就往里走。“我们说这是谁谁谁的母亲,我们是亲戚,从乡下来看他”——用这说辞骗过保安后,她们就让老太太赶紧走,告诫她短期内不能再来附近。

愤怒的宣泄也常见,比如原配和小三大打出手,张玉芬就拉偏架。原配主要上手打,她和同伴就在后面支应,给她造势说“咱们有人不让你吃亏”。自从有一回被告“故意人身伤害”后,她就不积极动手了,但反击绝不手软。为了不惹私闯民宅的官司上身,破门而入的动作都是由捉奸的妻子来做,张玉芬以“搭个帮手”的身份,跟到屋子里拍照录像拿证据。有时,情绪一上来,她们也干过把小三衣柜里的漂亮衣服都掳走,在高速路上一把火烧了的“过瘾事”。

她记忆力非常好,对十来年前的事情细节信手拈来,她还时常向一家著名的情感类杂志社提供案情故事,并和这本杂志保持了不错的关系。

月亮湾

住进来的爱听张玉芬讲打二奶的精彩故事,觉得解恨,“她实在太伟大了”

“做了将近20年,我走的路我晓得。”张玉芬的一些行动显得狂热,但她认为自己头脑清醒得很。

她说,知道一些人喊自己“神经病”,整天打打杀杀。她强调,自己除了“打二奶”,生活里还有其它丰富的部分。比如她是好几个医药保健公司的药品推销员,给熟人推销自己吃过而且觉得很有效的保健药品;在中医诊所里坐诊,给人按摩开药;她一手建了个艺术团,定期汇演;她还喜欢刺绣,喜欢参加全国各地的红色聚会活动。

但这是生活的调剂。她的事业仍专注于反对婚外情、给妇女争权益这一块。

她在这条事业道路上做过种种尝试。最早是在2003年,她和九个姐妹在西安成立了“火凤凰商务信息服务有限公司”,专门帮人收集丈夫“包二奶”的证据,这被媒体称作“全国首家女子侦探所”。可钱没挣着,用张玉芬的话说一些报税的规章流程搞得她烦不胜烦,再加上火凤凰的合法性被质疑,不到一年公司关门。

2008年1月11日,她又联合16人发起“中华全国民间反二奶同盟”。在成立宣言里她写道:“二奶不除,社会没有和谐,只有威胁!”“咱们弱势群体团结一致,看准了二奶把她消灭!冲啊,大刀向二奶们头上砍去!杀!杀!杀!”

张玉芬说婚外情成就了她,二奶成就了她。

为了应付这些调查,她熟读《婚姻法》,自认知法懂法;每次行动后回到家,她都要自我总结,在应急能力、追查手段方面还有哪里能提高。她说,这件事让人自强自立,让人快速长进,让她有了“妇女魂”。

张玉芬说,她享受这一切的过程,因为实在太刺激了。

她说自己有特殊技能:在马路上随便看见一对男女,能迅速判断是不是正经关系。有一回,她无聊地在北京建国饭店门口,观察那擦皮鞋的女人和蹬三轮的男人,觉得他俩关系暧昧。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她跟踪两人到小旅馆房间门口,一直等到俩人“红光满面”地出来。

她说,只对社会不满,对自己的状态倒是挺满足。到全国各地接案子,就当免费旅游。

张玉芬称,案子的当事人只需承担她和同伴的食宿费和路费,她们并不额外收费。“不会有人出于感情主动给一些补偿吗?”面对南都记者的提问,她哂笑道,官太太或者有钱人太太都小气得很,普通人自己也困难,给的多是几十上百块。

媒体和普罗大众对其的注意力不会长时间集中,2009年后,上门求助者少了,张玉芬萌生退意,有转战北京的念头。她在北京一家医药公司做推销的时候,发现那里是个更大的市场。她有从斗争者转为倾听者的意向。去年,她在北京市郊租了间小屋,挂了张写着“情感驿站月亮湾”的横幅,专门收留被婚姻伤害的女性。“根据我所接触过的大量妇女,当她受到伤害无路可走非常绝望的时候,急需要换一个环境,有人陪着她聊天做心理疏导,我就提供这个。”张玉芬曾这样说。

这间提供情感治疗的水泥小屋月租400元,由张玉芬承担。屋内异常简陋,一个睡得下三人的土炕和一张单人折叠床几乎是全部家具,门口一小块菜地。这个驿站目前住宿免费。

第一个住进来的人是个双腿残疾的徐州女人。“是她丈夫出轨后把她打残的”,张玉芬说。后来河南的孙艳来了,她说自己因为丈夫出轨受打击中了风,女儿又在国外,平时没有人听自己倾诉失败婚姻和独自生活的伤痛,所以她愿意呆在月亮湾,起码有个人说话。她最爱听张玉芬讲打二奶的精彩故事,觉得解恨。

“她实在太伟大了。”住在月亮湾的丁姐这样评价张玉芬。她觉得张玉芬有普通女人不具备的智慧和胆识,“除了张玉芬,谁有能力捉奸在床?”“她有无私的奉献精神,十多年来坚持帮女人争夺权益。”丁姐转而黯然,遭受婚外情女性的伤痛难被理解,问题也迟迟得不到解决。

月亮湾将来是打算收费的,张玉芬的愿景是让这个驿站在政府部门注册,取得合法身份,然后寻求投资或者资金援助。她对此充满信心。

她陆续在笔记本上写了24条给《婚姻法》的建议,比如“把婚外情作为选拔干部和任用干部的一项标准”。她准备出四本书,初稿已经完成,正在上述那家杂志的记者手里润色。

旁人看来,张玉芬的生活跟世俗的“幸福”有着距离。她说自己并不富有,每月的退休金1500元左右,还有零散的药品推销的提成。年纪日渐大了,生活并不安逸,整天跑来跑去,儿子也还没有结婚。张玉芬信佛,跟她斗狠强悍的外表有些冲突,不过她看重的是因果,说小三最后都会遭报应。

如何评价自己这么多年的斗争呢?

“太值了!”她说。(记者 徐一斐)

(原标题:“二奶杀手”张玉芬:我热爱这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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