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派翘楚 文坛明珠
关于张爱玲的作品,众说纷纭。有人说她的语言细腻敏感,有人说她的故事矫饰滥情;但更多的读者认为她的小说内容丰富,艺术上乘,文字表达功夫在中国文坛屈指可数。在她去世之前,就有人言之凿凿:中国最有资格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只有两个,一是沈从文,一是张爱玲。据悉,美籍华人汉学家,著名的夏志清教授编写的《中国现代文学史》中,张爱玲所占的篇幅远超过鲁迅巴金等人,足见其在我国文坛中的地位委实不容小觑。
张爱玲的文字对读者有着太大的诱惑力,读着读着你就会身陷其中、难以自拔。体味她所描写的感情的微妙。张爱玲是一个心思非常细腻的女作家,她所描述的女人心理,让读者可以窥见到一个个真实,自私,敏感,冷酷的内心世界。人性的善与恶,苦与乐,勇敢与无助在张爱玲的作品中历历呈现,一览无余。她笔下的人物都有着敏感的性情,敏感中还带着自私,冷漠,虚伪,丑陋,这与她童年的经历有着莫大关系,哪怕是父母子女、兄弟姐妹、叔嫂妯娌,也会由于各种贪念的诱惑而翻脸无情。
张爱玲小说对于人物心理的把握非常到位,而且善于从身外事态来展示人物的内心世界。请看《金锁记》中童世舫和长安恋爱过程中的这段描述:“两人并排在公园里走着,很少说话,眼角里带一点对方衣裙与移动着的脚……空旷的绿地上,许多人跑着笑着谈着,可是他们走的是寂寞的绮丽的回廊——走不完的寂寂回廊。不说话,长安并不感到任何缺陷。”每一个片段都是心理的描绘,每一幅景物都会与你娓娓谈心。这些感知和行为,都能引起读者共鸣。再加上生动的人物形象、优美流畅的语言,使她的著作充满艺术魅力、使你爱不释手,欲罢不能。《金锁记》中还有这样的描写:“七巧眼前仿佛挂了冰冷的珍珠帘,一阵热风来了,把那帘子紧紧贴在她的脸上,风去了,又把帘子吸了回去,气还是没有透过来,风又来了,没头没脸包住她——一阵凉一阵热,她只是淌着眼泪。”这样的文笔和艺术手法在当年的上海,甚至当今的中国文坛,也堪称一流。张爱玲的小说内容涵盖深广,人物丰满,故事曲折;表现形式独树一帜,她的写作亦颇多过人之处:用简明的文字塑造丰富的世界,以动人的语言叩击读者的心扉。将传统小说语言和意境同现代小说技法熔于一炉,这种中西合璧的表现形式,使张爱玲在文苑一枝独秀、傲视群芳。
一部《倾城之恋》从当初风生水起,迄今余韵缭绕、余波荡漾,被演绎成众多影视话剧版本在公众面前一再呈现,成为影视公司的吸金库、聚宝盆。倾国倾城的白流苏与倜傥风流的范柳元的爱情故事,在张爱玲眼中仅仅是“深爱只是为了谋生”的体现。这也源于父母离异对她的深刻影响。在《倾城之恋》中,小说虽然以白流苏得到婚姻的圆满结局收笔,但她极力描写的“废墟之爱”平添了小说的悲剧色彩。《半生缘》原名《十八春》的改写,凸显了张爱玲新的艺术构思,即使是同根同源的一部作品,却也是风彩迥异、绰约多姿。小说里那些可恨可怜而又可笑的人物,让人唏嘘不已,忍俊不禁,现实的残酷和人性的软弱也被张爱玲表现得淋漓尽致,丝丝入扣。
《红玫瑰与白玫瑰》里面有一段特别经典的话:“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着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张爱玲的童年以及她的爱情婚姻都非常不幸,在她漠视世界的同时又因自身经历而悲天悯人,在她的眼里,女人永远处于情感的低处,被爱,被伤害,被抛弃。在她的笔下,女性永远无法成为社会的主角,总要依附个男人才能过日子,也许这正是张爱玲心中人间的缺憾、世道的不公。
当年风靡上海文坛的张爱玲,以独特的才华,用一部又一部作品打动了一代又一代读者的心灵,在四五十年代的上海坐拥一席之地。由于孤傲的秉性,并不受大众待见;由于与胡兰成的爱情,也不被社会包容;由于不愿置身政治洪流之中进行文学创作,她毅然离开大陆故土,远赴大洋彼岸。她听从内心的抉择,勇敢面对世俗的一切,遵照内心真实的想法追寻自己的梦想,用灵动的笔触来表达她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她不虚伪、不做作、不矫饰、不煽情,从而可以随心所欲地在创作中纵横捭阖,臧否人物、揭露社会。傲骨一身、目中无人的张爱玲,晚年与来自台湾的一位文友聊天,谈到鲁迅时,不禁流露出钦佩与赞许:“鲁迅善于表达中国人性格中的阴暗面与劣根性,他死了,这个传统就断了,他以后的作家只说好的,不说坏的。”虽是一家之言,却颇为中肯,值得后来者引以为戒。
旷代才女张爱玲犹如一个故事、一篇传奇、一则诗迷,延续至今,不绝如缕,留待后人诠释和破译。就像茫茫荒原上空冉冉升起的一弯新月,穿过迷雾浓云,把她皎洁的光华投射在江南塞北、华夏大地。
从在上海滩呱呱坠地到在加州公寓撒手人寰,张爱玲一路走来,饱尝孤寂与热捧、挫折与冷遇,她的一篇篇散文,一本本小说却像一块块精彩纷呈的石子在平静的中国文坛溅起了大波巨澜,留下了永不消逝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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