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承南：寸草春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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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 常言说得好“男大当婚”，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媳妇呢？妈可是望眼欲穿，想抱大孙子了。
儿 妈，终身大事不能急，媳妇是急不来的呀。这年头找对象不容易，人家要求有车有房有经济实力，你这属虎的傻冒儿子眼下不还是无车无房无人民币的三无王老五，找不着媳妇的王老五吗？
母 王老五咋的啦？爱读书、会教书，桃李满天下、腹有五车书，别泄气，儿子，继续努力吧。妈就耐心再等它个三年五载，等你找个漂亮媳妇，安了家，再生个大胖小子，妈就会不请自来，跟你住一块儿，高高兴兴地带我那个胖乎乎的乖孙子，好好享享福。
儿 行啊，妈，咱俩一言为定。我回去抓紧进行，媳妇还未到手，儿子仍须加油，娶不到媳妇，决不罢休！
母 说话算数，不放空炮！
儿 妈，你放心，到时候我要还是三无王老五，干脆就来个裸婚嘛。
母 别胡说八道，怎么能裸婚呢？总得穿一套新西服、打个红领带吧！
儿 裸婚是新名词，您哪懂呀？以后慢慢跟你说。我走了，妈，你多保重，儿子孝顺你老的日子长着呢。
儿 临走时，母亲送我到村口，紧挽着我的胳膊，千叮咛万嘱咐。
母 东西保管好，路上要小心，到学校打电话，免得我挂欠、担心！
儿 [深情地]不知道已经多少次了，从小学到大学，从读书到工作，记忆的荧屏反复叠印这样的镜头：一次又一次，母亲送我到村口，默默地眼含热泪看着我朝前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的背影，不停地挥着手，挥着手……
儿 这次回去，母亲很满意，再打电话来，没催我回家，而是一个劲地和我唠家常，我听得津津有味，十分开心。
母 家里又添了一头小牛犊，两只小羊羔，明年开春，我还要在院子里多种些灯笼椒……儿子，你不是最喜欢吃甜辣椒吗？
儿 母亲的轻言细语，仿佛习习春风吹开了我的心扉，潇潇春雨滋润了我的心田，我的眼睛湿润了，眼前春暖花开、春光灿烂，心中春阳煦煦、春意盎然。
第四场
儿 去年年底，快放寒假了，突然接到姨妈的电话。
姨 大军呀，你妈生病了，你快回来吧！
儿 小姨，你别忽悠我了，是不是妈想我回家了？
姨 是真病了，你赶快回来吧！她天天都在念叨，一门心思想你回来。
儿 妈病了，这叫我难以相信，我俩前几天才通过电话，妈还说自己身体很好，叫我不要牵挂，怎么转眼就病了。姨妈又一个劲儿地催我，尽管我有点犯疑，还是决定立刻请假回家，还专门去了趟磁器口，买了一大包她最爱吃的豆沙包、陈麻花。风风火火赶回故乡，飞快来到了咱们村儿西口。我伸长脖子四处张望，不见母亲来接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姨妈上]
儿 小姨，妈怎么啦？
姨 大军，今年春节刚过，你妈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儿，拖了个把月，到医院查出了肿瘤，一直不让告诉你，前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行了，可还一直苦撑着，想拖到你回来，她口中不停地念叨：大军呢，大军怎么还没回来，我一定得等到儿子回来！这两天她一直睁着眼朝门口望着，直到今儿凌晨三点半钟，才心有不甘地闭上了充满期待的眼睛……
儿 （泪流满面）妈，儿子回来了，回来晚了呀！妈，你怎么不等我回来就走了呢？
儿 （对姨）小姨，妈得的什么病？
姨 癌症，晚期食道癌。她怕你担心，不让告诉你，所以才一再催你回来，只盼能早点见到你，只盼临终时你能陪在她身边……
母 （台侧）牵牛花爬满了咱家的后院墙，扁豆花开了，坎上一片紫，像你小时候爱穿的紫衣裳。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儿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妈，你知道妈天天都在想你，夜夜都在盼你吗？
尾声
儿 我真后悔呀，后悔没有把母亲接到城里接到学校来，和我住一块儿，让操劳一辈子的母亲晚年能享享福，给她多一些温暖，多一些关怀，让她少一点操劳，少一点孤单。我真后悔呀，后悔没能早点回家，坐在母亲病床边，握着她的手，陪她说说话，给她递一片药，端一杯茶，喂一瓢稀饭，为她减轻一分病痛，送她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却让我一辈子最亲的亲人，就这样悄悄地走了，给我留下了终生的遗憾，无尽的思念与无穷的悔恨。母亲呀，亲爱的妈妈，你就永远栖居在我的心里吧！我知道，你是这世界上唯一不会生我气的人，唯一愿意永远等我的人，正是凭着这份爱，仗着这份情，我才让你等了那么久。你对我的恩情今生今世，我已无法报答，涌泉之恩，滴水难以相报，难道小草的寸心能报答春阳的温暖吗？不能，永远都没法报答。
幕侧男声独诵：“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幕徐徐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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